（搬家帖）读《易经》心得：否卦：君子不立危檐之下

一、原文简介（主要参考黄寿祺《周易译注》）

否，否之匪人，不利君子贞。大往小来。

大意：否卦是乾在上，坤在下，因为阳气往上升，阴气向下降，结果阴阳二气不能相交，而成隔绝之象，象征天地闭塞，人道不通，世局混乱。

在这种阴阳隔绝的否闭的状态下，丑正恶直，邪魔当道，小人嫉害君子，不利于君子守持正道。

下卦坤阴气居内，就像小人来居于内；上卦乾阳气居外，就像君子往居于外。（阳称大，阴称小，所以说大往小来）（否：音pi，闭塞。匪：非）

传统解释：

乾、坤两卦经过多次变化而形成泰、否两卦，泰否是乾坤运动的两种主要形态，其区别就在于乾阳与坤阴的交与不交，交则为通、为泰，不交则为塞、为否。泰极否来，泰卦之后是否卦。“泰”的卦象为乾下坤上，“否”的卦象为坤下乾上，卦象相反，其卦义也相反。

“泰”是阴阳交会、天地通泰而万物生长之象，是盛世的象征；“否”是阴阳不交、天地闭塞而万物不生之象，是乱世的象征。

大往小来，阳往上，往外，天之阳气升腾而不降落；而阴来下，来内，地之阴气沉降而不上升，这样阴阳二气反向运动，分离而不相交接，由此而造成天地闭塞不通（这与泰卦的“小往大来”正好相反），天地不交，不交则不生万物，就是无人道，就是匪人，就是所谓非君子之人：顺我者昌，逆我者亡，所以君子正道否塞不行，所以说不利君子贞。是小人道长，君子道消的象，所以称为否，闭塞。

君子之道是和而不同，光明磊落，守正持中，天下为公。

《彖》曰：否之匪人，不利君子贞，大往小来。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，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。内阴而外阳，内柔而外刚，内小人而外君子。小人道长、君子道消也。

大意：《彖传》说：上乾下坤而成的否卦，卦辞“否之匪人，不利君子贞，大往小来”三句是说：闭塞不是人间正道，不利于君子坚持正义；阳气上升，阴气下沉，阴阳两气相反运动而不相交，不能滋生万物，万物萧杀，生生机绝迹，天道否闭。类比于人事，则是君臣上下志不同道不合，组织人心离散、崩溃和瓦解，一团混乱，是“天地闭、贤人隐”之时。

而从卦象来看，下卦坤阴柔、外卦乾阳刚，说明否闭状态时，小人占据内部关键位置，而君子被流放于外，即所谓小人在位，君子在野。这时就是小人道长，君子道消状态，情况只会越来越乱。（因为小人只会为一己私利而不惜赌上大家身家性命）

传统解释：

天地之气不相交，则万物无生成之理，就像没有阴阳交泰的春天，就没有万物复苏；君臣上下不能同心协力，志同道合，则天下无邦国之道，就像没有统一目标的组织，必将是五马分尸。（组织要想有秩序，有效率，领导要能够有管理办法，下级要能够服从管理，而这一切都给予上下一心，目标相同，利益共享。如果上下不一心，各有算盘利益，就像八匹马向八个方向使力拉车，必然导致组织瓦解）

从象来看，否卦是天气上升而不下降，地气沉降而不上升，象征阳去阴来。阳为君子，阴为小人，阳去阴来，是小人得意，君子放逐之象，这就是“天地闭，贤人隐”。而同时阳是万物生长之本，贤才就是组织的阳气。人体阳气外泄则身死，组织贤才远去则组织灭亡。

否卦与泰卦的《彖传》，句型可以说完全一样，只是内容完全相反，卦象所显的卦理，恰好是泰卦的反面。可以参看泰卦解释。

《象》曰：天地不交，否。君子以俭德辟难，不可荣以禄。

大意：《象传》说：否卦下坤地、上乾天，天在上而阳气上升，地在下而阴气沉降，阴阳二气不相交接，象征闭塞。是君臣不睦，民不聊生，世道混乱，万物生长不畅之象。

君子在否闭状态下，应该节俭朴素，内修道德，少露锋芒，以避小人打击之难，切不可以去博取禄位而幻想荣华富贵。

传统解释：

阴阳失常，上下不交，天地闭塞，君子道消，小人当道，这是乱世的象征。君子处于乱世，如果居显荣之地，祸患必及其身；如果显露才德必然遭小人嫉而受到迫害，所以最佳办法是有才不露，有德不显，超然于荣禄之外，以求逃避危难。孔子说：“天下有道则现，无道则隐”，“邦有道，则仕；邦无道，则可卷而怀之”，“邦有道，贫且贱焉，耻也；邦无道，富且贵焉，耻也”。

而这时整个社会都是急功近利，自私自利，重禄不重德，人人都以功名利禄为荣，不知大难将至。

其实超出自己本分或功绩或能力或道德等等应得的功名利禄，往往是灾难或苦难的媒人。小人贪不义的功名利禄，结果是怎么爬上去，怎么摔下来；怎么赚回来，怎么赔出去。

君子在这种乱世，如果能够内修仁德而不追求非分功名利禄，不张扬，不激昂，收敛自处，就可以辟小人之祸，避险自保，大吉大利。

（否卦六爻，下三爻谈阴柔者如何“处否”，也就是在否闭之时如何自处；上三爻谈阳刚者如何“济否”，也就是如何转否为泰）

初六，拔茅茹，以其?。贞吉，亨。

大意：初六居否卦初爻，不得位，与上面二阴爻有同质相连而进的象，就像拔取茅草，根系牵连而并出。但是由于阴柔而处阳位，急功近利而躁动上进，但是此时天地隔绝，使本来与上三阳爻有应而不能应，所以警告初六要改变急功近利，躁动的毛病，趋守正道，持中守正，待机积累力量，待机而行，才能获得吉祥，而可万事亨通。

《象》曰：拔茅贞吉，志在君也。

大意：《象传》说：初六能与六二，六三二阴同质相连而进，并能趋守正道而获吉祥是因为其改变急功近利躁动的小人毛病，持中守正，积蓄力量，待机而行而上应阳刚。（君，指阳刚之爻）

传统解释：

泰、否两卦初爻都说“拔茅茹，以其?”，泰卦为“征吉”，否卦为“贞吉”。

泰卦的初九处于上下通泰之时，引导同类三阳爻上行，与三阴柔相应，当行而毅然前行，所以称为“征吉”（行动可获得吉祥）。

阴是小人之象，三阴在下，在否闭，状态时，就是小人连类而进之象。而否卦的初六却处于上下否塞之时，虽然与九四本来有正应关系，但由于“否”之时上下隔绝不通，这时就应该自守于本位不动才是。可是初六以阴质处于阳位（第一爻是阳位），是个急功近利、轻举妄动的“小人”，于是像“拔茅茹”一样带动三阴爻，连类而向上趋进。

但是初爻是小人之恶未形的时候，在“小人道长，君子道消”之时，如果能够守正持中，不急功近利，改邪归正，则变为君子了，可以大吉大利。所以称为“贞吉”（持中守正可获得吉祥）。

同时初爻处于否塞刚刚开始之时，事态还不可能转化，阴阳阻隔，还没有通达的条件，所以此时君子即使心中并没有忘记与阳刚之君相应，也只能自守正道以求安吉，待机而动，化否为泰，在君臣际会中实现阳阴交泰。这就是“志在君也”。

六二，包承，小人吉，大人否，亨。

大意：六二柔顺中正，上应九五刚健中正，能顺承九五，并为其所包容。故就六二阴柔小人而言，可获吉祥；而以九五阳刚大人言，对小人只有敬而远之才可得亨通。（包承，包，指九五包容六二；承，指六二顺承九五）

《象》曰：大人否亨，不乱群也。

大意：《象传》说：九五阳刚大人在否闭之时，必须对小人敬而远之，不与他们搅合在一起才能亨通。

传统解释：

六二以柔爻居阴位，而且处于下体之中，有至顺之象，是一个善于用柔顺手段包容奉承九五之君的小人。施展阿谀奉迎的伎俩，以巴结上司，笼络君子，这对于小人来说是吉利的，因为小人的那一套往往能够得手。

值此小人得意，君子放逐的否闭时期，社会失常，世风邪恶，上下不能以正道交往。君子与小人本非同类，此时决不能“乱群”，要坚定自己，不受急功近利、得意忘形的小人的迷惑，不能受小人的笼络误入邪途，不能受私利的诱惑丧失本心，以致堕入狐狗之群。要洁身自好，我行我素，杜门闭户，守正不阿，自甘寂寞，安于闭塞，藏器待时。这就是君子安于“否”而求“亨”的“否亨”之道。也就是孔子说的“无道则隐”、“邦无道则愚”的处世哲学。

君子的“否亨”之道，关键在于不与群小同流合污，所以告诫“不乱群”，警告君子此时要立定脚跟。

六三，包羞。

大意：六三阴柔居阳位，不中不正，以阴柔之质，居多凶之位，是小人急功近利，极求上进的象，所以其怀谄奉承，妄作非为，有非分之想，终致羞辱。

《象》曰：包羞，位不当也。

大意：《象传》说：六三是小人之极求上进的象，非分之望而自取其辱，是不在其位而谋其政。

传统解释：

六三处于上下体之间，迫近于上；而且又以阴质居于阳位，不中不正，位不当。从象来看，六三是个地位较高而又不中不正的小人，秉性浮躁。当社会政治失常的否塞之世，它不能像“君子贞”那样安守正道。为了飞黄腾达，它急于高攀，通过与上九在形式上的相应的关系，以媚态包容奉承上九。但是上九是正人君子，严守“君子贞”的处“否”之道，不愿与之同流合污，六三徒然蒙受羞辱而已。

包羞二字，描述尽小人的情状。六三不中不正，不能能守道安命，无恶不作，是穷斯极滥之象，当阴阳否闭的时候，窃位?禄，不自知其丑态百出，应该羞愧无比，反而恬不知耻，得意洋洋。

“位不当”是警告小人应该回到自己位置上，不要不安分守己，也不要以无耻小人自居。（当年一大帮以大老粗自居军宣队或工宣队我们至今历历在目）孟子说：无羞恶之心，非人也。

从时间上来看，否已极。

九四，有命无咎，畴离祉。

大意：九四位于否卦上卦之初，以阳居阴，从时间上上看，这时否极泰来之势已成。从象上看，九四是刚健体质而有柔顺之德，稳健而光明磊落，就像奉有天命或君命来结束否闭，实现否道转泰，扭转局势，为天下造福，使天下免于咎害。

而当否道转泰之时，下卦的阴柔小人，也将纷纷引导同类依附于九四以同获福分。（畴离祉，指下卦初六引导同类，依附于九四等阳爻，而同获福分）

《象》日：有命无咎，志行也。

大意：《象传》说：九四奉有天命或君命以济否闭，能扭转局势，必无过错，说明九四为天下造福之志得以施行。

传统解释：

九四是刚健居近君之位的辅佐大才，但是所处位置是疑惧之地，如果自行其是，私自与下三阴为缘，必然是居功取忌，所以必须奉九五命而扭转否闭之势，威炳归于九五，这样则可无咎而实现扶危济倾的志向，且小人们都会来归附，以获取福祉。

泰卦的六三和否卦的九四二爻都是天命将变之时的转折点，泰卦以“命乱”成蛊，否卦以“有命”成益。命，天之所命，也就是否极泰来，泰极转否的自然规律，九四不过是君子待机而行，顺势而为。

“天命”就是固有的客观规律。泰极转否、否极泰来的变化规律，及是天之所命，是天道的体现。人必须顺应客观规律，利用恰当的时机，因势利导地推动转否为泰。逆水行舟是事倍功半的，而顺势而行则一日千里。客观机遇具备了，便有水到渠成之妙，转否为泰只在指顾之间。

九五，休否，大人吉。其亡其亡，系于苞桑。

大意：九五阳刚中正，尊居君位，当大势由否闭转为通泰时，以休止天下之否闭局面为己任，有大人之风范，可获吉祥。但是九五应该随时存有戒惧危亡之心，才能永保国家兴盛，就像飞鸟筑巢，必须系结于根深而丛生的桑树上，才能能坚固无虞。（苞桑，丛生的桑树）

《象》曰：大人之吉，位正当也。

大意：《象传》说：九五以休止天下否闭为己任，有大人之风，可获吉祥是因为其居位中正，处事稳当。

传统解释：

否卦发展到九四，“否”开始向“泰”转化；发展到九五，闭塞不通的局面就应该休止了，“休否”的时候到了。

五，君位，九，阳德。拨乱反正，君子义不容辞责任，但是只有有德有位的大人才能治已乱。孔子不能治春秋之乱，有其德、无其位；桀、纣不能救夏商之亡，有其位、无其德。九五阳刚中正而居尊位，所以能扭转天下否闭为通泰。通泰之时，也必须居安思危，常虑否闭卷土重来。

“其亡其亡，系于苞桑”实际上是《黄帝内经》的防微杜渐的思想，“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，不治已乱治未乱”。老子亦说：夫惟病病，是以不病。

黄寿祺先生说：易曰，“其亡其亡，系于苞桑”。故居安思危，惧危则安，为本爻辞所谆谆提示之旨要。系辞传下有云，“危者安其位者也，亡者保其身者也，乱者有其治者也，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，存而不忘亡，治而不忘乱，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”。

上九，倾否，先否后喜。

大意：上九居否道穷极之时，积乾至盛，刚健勇猛，有阳刚之才，故能一举而倾覆否闭之世局。过程中虽有倾覆否闭之混乱情形，惟最后终能彻底倾覆，使天下转为通泰欣喜。

《象》曰：否终则倾，何可长也。

大意：《象传》说：凡事物极必反，否闭终极，必致倾覆，此乃说明上九岂可长久沦于否闭的世局呢？

传统解释：

自然基本规律是泰极则否，否极则泰。上九是否既极，所以否必然倾覆而变泰，反危为安，易乱为治。但是这种倾覆和转换，必需有勇猛精进的阳刚之才来执行。上九以阳爻处于阴位，又居于乾体之上，积累乾健之质至于极盛，具有刚健勇猛、无坚不摧之力。所以，当否塞穷极之时，它能够乘时而起，一举倾覆否塞局面。

“否终则倾”是必然的客观规律。但是，人们在否终将倾之时，要因势乘机而动，主动地去“倾否”，不可被动等待。所以爻辞讲“倾否”而不讲“否倾”，强调了“否”之所以“倾”，人事的力量起有重要作用。并不是否闭局面发展到极点时，不须人力就会自然地倾覆。否极泰来，既是自然规律，也有人事作用。

我们经常因为人事不修，泰转为否，而找借口说是自然规律。其实自然规律是阴阳不可偏废，只有持中守正，不急不燥，不偏不倚，才能保持长泰而不否闭。

黄寿祺先生说：否极泰来的哲理，上九喻之至明，但要彻底倾否，非刚健勇猛之力不行，上九积乾健至盛，实为济否成功的主要因素。

小结：“泰”与“否”的处境都是人生所常常经历的。“否”在哲理上体现于对立面之间的不相协调，即阴阳不交、上下不和，形成闭塞不通的局面。下卦三爻皆阴，象征小人用事，胡作非为，君子此时要安于闭塞，守正而慎行。因为转否为泰的时机还未到，故下三爻只谈“处否”之道。上卦三爻皆阳，象征君子顺应否将变泰的客观趋势，充分发挥人的主观作用，积极而又谨慎地行事，促使转否为泰的局面的实现。这就是上三爻所谈的“济否”之道。

在顺利成功时防倾覆，在艰难困苦中复安康，泰否互相不断转化，这就人生。

二、牵强附会----小人之道，顺我者昌，逆我者亡

否卦是讲小人当道的黑暗时代。根据孔子对君子小人的描述，我们有“君子喻于义，小人喻于利”；“君子怀德，小人怀土。君子怀刑，小人怀惠”（德，道德修养；土，家乡；，刑，规矩、法度；惠，小恩小惠，小便宜）君子“矜而不争，群而不党”，“君子和而不同”；小人“同而不和”；“君子周而不比，小人比而不周”；“君子坦荡荡，小人长戚戚”；“君子易事而难说也。说之不以道，不说也；及其使人也，器之。小人难事而易说也。说之虽不以道，说也；及其使人也，求备焉。”（说，同“悦”，高兴）等等等等。

就我的经验来看，实际上小人的特点就是唯利是图，而且只有利没有义，为了谋利，可以不择手段，无耻无畏，无耻则无所不为，无畏则无所不敢。所以小人当道，一个必然结果就是拉帮结派，党同伐异，顺我者昌，逆我者亡。最终是小人成群，君子远走，然后他们自己再来窝里斗，充分发扬酱缸蛆搅来搅去的坚持不懈的战斗精神，直到把组织搞瓦解为止。

下面我想讲一个天顶星的故事。

某一年，某一个企业的董事长和总裁同时到点退休，他们的上级是一个极为刚愎自用的人，以前总觉得这两个老东西碍手碍脚，老是不听话，经常无视自己的存在，拒不执行自己的指令或暗示，阻止了多次自己的政绩工程项目实施，是可忍孰不可忍。可是这二位资历实在太老，在地下党时期就是其上级，想修理又还不具备政治资源，一直无可奈何。现在好了，终于熬到这两个老刺头退休了。为了彻底控制住这个自己的地盘，把他名副其实的变成自己实现政绩的工具，这位上级就从其他部委千挑万选调来一位以前的心腹Ｐ做董事长，而从原来的副总裁中选拔一位面团式的好好先生做总裁。

当时这位新任董事长接近60岁，副部级干了10年，一直作为别人助手，作为绿叶陪衬，一直没有什么政绩，也就没有得到提升的机会。但是这位是一位功名心切的热衷人物，觉得这次老板给一个独挡一面机会，正是大展才华，建功立业的机会，也是继续进步的机会。所以自然不敢怠慢，狠命下一番功夫。

当时我的单位正在与这个企业有一个合作项目，我与他们的一位总裁助理Ａ每月必开一次项目进度碰头会。一天，这位总裁助理在和我碰头时，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给我讲：我们新来的董事长太厉害了，在见面会上，一个人讲了三个多小时，把大家全给镇住了，整个会议厅鸦雀无声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。

我问：讲的什么内容？答：我们公司目前存在的弊病，产生原因及解决办法。而且极为仔细，很多细节和数据连我先前都不知道。

我说：察见渊鱼者不祥，这种人都极端刻薄寡恩，睚眦必报。董事长是决策者，责任是确定做什么和不做什么，他不是船长，如果掺和怎么做，就是越权，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
过了一个月，再开碰头会，是他们一位副总裁Ｂ来代替。我问：老A去哪里了。答：被审查了。我们现在全公司正在搞文化大革命，人人过关，背靠背揭发，乌烟瘴气。

我问：为什么？

唉，还不是要为自己心腹腾位置，对老家伙的班底不信任。

我说：你也是老班底，如果这样，可能也劫数难逃。

是，下周我就去中央党校学习，彻底被扫地出门。

又过了一个月，那位前总裁助理老A打电话给我，请吃饭。见面后才知道，那位升官心切的董事长，为了树立权威，把老班底和任何敢于顶撞自己的人全部消灭干净。以有人举报老Ａ贪污为名，双规他两个月，调查半天，也没找到什么证据，最后逼得老A自己找地方离开。而老Ｂ去党校学习半年后，也将去另外一个机构。其他骨干，或者整到子公司任职，或者去边远地区任职。清理完基础后，就把他以前的心腹们一个个调来了。

因为我们两家合作项目还在继续，所以新上任的这些家伙我就慢慢都见到了。第一次Ｐ董事长听双方项目组成员汇报项目进展，就让我很开了一回眼。

当时我正在会议室准备汇报的稿子，P董事长款款而来，后面跟着几个斜肩缩头，媚笑绵绵的公公，一进会议室，他们的所有人都立即起立鼓掌，很像金正日同志视察，把我当时吓一跳。

汇报中间倒也没插话（可能是不懂，因为涉及国际金融内容，而这位以前是个工程师出身），但是接下来就开始胡说八道，讲些与项目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，经常的模式是：每喝完一次水，就要说：我在什么什么地方的时候，。。。。。。，然后就赢得他的手下一阵掌声，每一个人都真心诚意的在脸上布满那种仰慕，崇拜，希望吸引注意力的职业性谄媚的微笑。

好不容易砍完大山，站起来，转身就走，没头没脑的只丢下一句：你们拿出具体方案来。

等这位Ｐ董事长和周围公公们一走，他们的人立即活跃起来，开口就是：老爷子刚才已经说了，你们要怎么怎么办。（不瞒大家说，一听到老爷子这种称呼，我就直接在心里骂：狗奴才）

我说：我们双方是合作关系，我们不是你们的部下，这样做是不是太欺负人了？你们是副部级，我们也是副部级，你的公章大，我的公章也不小，你们是不是想把项目搅黄？想不干，现在就说请楚。给我写书面东西来。

这帮家伙显然都是些年纪虽大（比我至少大１０岁），但是都是没见过世面的雏鸟，哪里知道江湖游戏规则，当时就傻眼：忙总，不要走，有话好商量。

让你们Ｐ董事长明天上午１０点来我的办公室找我谈，你们就不要来了。要知道，这个项目是你们的大老板的钦点项目，搅黄了，你们Ｐ董事长都吃不了兜着走。不是我们想干，是你们想干。

结果当天晚上P董事长就找我的老大请吃饭，他大约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。所以后面合作还算顺利，也顺利完成。

但是这个公司其他业务就一塌糊涂了，不断的内讧，告状，扯皮，丑闻。这时他的老板发现现在不但干不成什么事情，反而惹出不少事情来，经常遭到其他人的嘲笑和讥讽，说他们异想天开的有之，说他们叫花子玩鹦鹉的有之，说他们跳大神的有之。有时按照老板意图整一个报告，一搞评审，就被专家们戳得体无完肤，搞得满心欢喜，兴高采烈而来的P 董事长脸色经常象猪肝一样，气哼哼扬长而去。而组织评审的机构，经常就是老Ａ现在的单位。那是明显要让你过不去了。

后来又开展当老板打手的业务，专门阻击地方项目，这样民愤就大了，以至于他们内部开始说：不给自己留后路，也不给我们留后路。

两年后，Ｐ董事长的心腹之一贪污工程款，被抓现行（我想也是被Ｎ个人惦记着，守株待兔的结果），老Ａ打电话跟我说：我现在才缓过劲来。

就这样，一直到退休，这位P董事长都原地不动，除了每次在内部开会还有一群公公鼓掌喝彩外，到其他单位人家都不理他。

他充满悲哀和失望的退休后，从地方调来一位做董事长，一位做总裁。老P带来的公公们和马屁精们又勇敢的，创造性的贴上去，继续其祸害领导的业务，而地方领导大概见的世面太少，又落入陷阱了。

目前这个企业已经被边缘化了。